经核查，此次问题系因双方情感交流环节深度不够导致，我方将自省自查自纠，
牢牢落实领导指示要求，杜绝类似情况再发生。现特向领导申请回岗。妥否，请批示。
——柳钟清看着私人邮箱里收到的信件，我冷冷地抽了一下嘴角。
姐是一整个好马不吃回头草。不予批准。1疲惫归途提着行政公文包回到家时，
我看了眼玄关处的鞋架。整齐划一的男士皮鞋和女士单鞋摆放的整整齐齐。
最底层的男士拖鞋安安稳稳地放在那里。看来柳钟清今天加班的比我还晚。没猜错的话，
应该是年中快到了，A区的财报不大好看，忙活着制定各种行动方案吧。我摇摇头叹了口气，
看了看墙壁上两人的合照。那是他们刚大学毕业确定关系纪念照。双目清澈，脸庞娇嫩。
今年是两人备战上岸的第三年，也是作为项目人员的第三年。我打开水龙头，
粗糙地搓了一把脸，抬眸。镜子里的女孩早已褪去青涩。暗沉的T区，
厚重的眼袋和发黄的脸蛋，眼里充斥的全是疲态。降本增效。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了。
卷的要死，工作忙的不像话，不知道还要怎样努力才能够让生活好起来。先上岸吧。
已经和柳钟清商量过了。等两人上岸了，就结婚。想到这里，我仿佛浑身又充满了动力，
握紧拳头喊了一句：「**它丫的。」看了看时间，已经八点了。我忙给柳钟清发个微信，
看看他大概几点才能回来。「柳科，几点回？」等了十五分钟才有回复。「领导先吃，
今晚不用留饭。」我无趣地咂吧着嘴，那点个外卖得了。没人一块吃饭，也没什么意思。
等晚九点半煎个土豆饼。这是他俩之间的加班仪式感。2思绪迷乱酒吧里。
柳钟清摘下镜框，疲惫地捏了捏鼻骨，眼神放空地盯着吧台。忙活了一天，真的好累好累。
而且不知道怎么了。柳钟清拿起一杯鸡尾酒，就这么一口闷了下去。
略显几分颓废地撑着额头，抵在自己的膝盖，漆黑的双眼满是复杂。
今天上司想给他牵红绳的时候，他没有拒绝。桌面上的手机传来消息的叮咚声。
指尖微微上滑。微信里辛芯可爱猪猪头像对话框之上，是上司的红点消息。「小柳，
我很看好你的啊。」「你看你这次可是有很大机会上岸的。」「这是张处他外甥女，
比你小两岁，可以认识认识，年轻人交个朋友也不错的。」
柳钟清麻木地看着连着弹来的绿泡泡，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。毕竟他身形高挑，
长相清秀，做事又稳重靠谱，学历也不差。以前他都会拒绝的。但三年，
他真的看到过太多太多。「哈哈哈，小柳要求还不低啊。」「看来是**心太多了。」
脑海里响起曾经牵线人的种种话语。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以及日益加深的疏离感。
柳钟清鬼使神差地添加了上司推来的微信。然后心虚地删掉那几句聊天记录，
还不忘喝一口酒压压惊。心头像火烧般灼热。3深夜疑云晚上九点四十五分。
柳钟清如期回来，我开心地过去，一如既往地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。等了三秒，
熟悉的大手没有搂上我的腰。「累了吧~~我给你煎了土豆……」「你吃吧，
我想洗洗睡了。」话还没说完，就被柳钟清打断了。我愣在了原地，右手指尖不安地轻颤。
这是第一次。我神色复杂地望向走回房间，看着拿换洗衣服的高挺身影，
默默地走向餐桌把那酥脆适中的土豆饼一口一口吞下。看来工作上遇到了难事，
一向脾气好的柳钟清都没耐住脾性。「唉。」我苦恼地托着腮帮子，要怎么才能帮到他呢。
没钱、没背景、没人脉的。他负责招商的，只能帮他想想物业去化方案和奖补机制了。
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。毕竟在一起三年了，这点包容度都没有，还怎么在江湖里混啊。
笑话，破外包可不是那么好当的。我哼着小曲儿洗好碗筷，等柳钟清洗好澡就迅速接位。
这样热水就不用再烧了。我洗好澡的时候，柳钟清已经沉沉地睡去。
这小子还是和刚毕业一样，睡觉不把手机熄屏。我悄悄地拿起他手机，
他上司的红点点没有消掉，映入眼底的是一句：「聊上了吗？」时间是半个钟前，
那就是我刚洗澡的时候。看来今天是很累了，睡着的那么快。熄掉手机屏幕，
我心疼地搂住柳钟清的腰身，闭上眼进入睡眠状态。但我不知道的是。黑夜中，
枕边人缓缓睁开了眼睛。如果点开聊天框的话，会发现上一句话是，婷婷是个好姑娘。
柳钟清苦涩地扯了扯嘴角，他该为这份信任感到开心呢，还是糟心呢。习惯性的举动，
让他没有关掉手机。辛芯拿起手机的时候，他心里一紧，以为会就这样将事情点破。
抱着就这样吧的心态，他闭上眼睛装睡。没想到。柳钟清卑劣地垂下眼睑，要不就这样吧。
他还没能完全舍弃这份家一般的温暖，但也确实是有些厌倦了。只是逢场作戏而已。
辛芯只会是他结婚的唯一选择。4职场暗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，另一侧床单已满是凉意。
「起这么早。」我自言自语嘀咕起来，看了眼床头的时钟，才七点。算鸟，
自己睡饱了才是真的好。美美地挑了一套OOTD，
提上一成不变的深蓝色公文包就这么迎着黏腻的天气上班去了。「小辛啊，
最近区里要开个大型的招商推介会。」「这次的招商PPT要我们组出。」
「这是本部平调的小许，这次PPT我想让她负责，但是呢……」我已心下暗道不好，
这**湖看来是要薅我羊毛的节奏。果然，主管双眼一眯笑嘻嘻地双手一抱，
张嘴就是想一拳打在他脸上。「她还不熟悉招商的东西，你带着她做吧，指点指点。」
「要认真指点啊，这关乎着我们组的名声，关乎着我们区的面子，这可是大任务。」
「还有那演讲稿你来负责吧，我很看好你的。」心里头一万匹**跑过，
这每一句话翻译下来。这个工作很重要，你是实际负责人，这什么小许来挂名。
做得好算她的，做不好算我的。呵呵哒，如何呢，那又怎。我能怎么办，
那当然是只能留痕留痕留痕了。不过，这件事倒也有值得期待的地方。这种大会，
柳钟清应该也会参加的吧，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一起下班回家。刚好也借这次机会，
了解多点信息，给那小子做做方案看看。成天哭丧着个脸，看着怪碍眼的。想着想着，
我又是一个动力满满，拿起文件就是开干。那小许也是上道，不会的就问，
好歹不是个闷葫芦。配合的也算是快，就是这PPT操作水平，有点令人发指了。
「芯芯姐不好意思啊，我太笨了点。」在第N次问我PPT基操之后，
许婷满脸通红地向我道歉。「今天下班后回去好好学习下基础技能吧。」我能说什么呢，
人家小女孩都这么诚恳地道歉了。那清澈的双眼都不像是工作了一年半的人，
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但也还算好了，起码态度端正，也愿意学习。中午吃饭的时候，
我随口问许婷，「你怎么想着在这个板块发展？」「最近家里给我介绍了个男生，
好像是做招商板块的。」「但太招商的我也不太喜欢，烧脑，这个擦点边，就来学习一下。」
许婷倒也不藏着掖着太多，坦诚地表达了很多自己的想法。
表达自己时那闪动的双眼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活力，挺好的一妹子，直率又低调。「看到你，
我都觉得自己老了不少。」我笑嘻嘻地打趣，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余光却瞄到了她正在回复的微信界面框，一闪而过的，那个头像有些熟悉。「芯芯姐？」
许婷双手在我面前晃了晃，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跟别人聊天的时候发呆了。太失礼了。
「哈哈哈，不好意思，刚刚走神了。」「没事没事，我刚刚说的是芯芯姐那么有魅力，
工作能力又强，是我学习的榜样。」许婷可爱的笑脸感化了我，女孩子是多美好的生物啊。
我笑了笑，甩掉内心的猜疑和不安。怎么可能是柳钟清，我这是最近忙的脑子秀逗了吧。
晚上回去的时候。我滔滔不绝地分享今天的事情，因为说的忘我。
丝毫没注意柳钟清扑闪的双眼，在听到我夸赞许婷的时候亮了亮。「不过，
你说我是不是太惨了。」「虽然这个妹妹性格不错，
但是我还是免费出卖我的劳动力给别人做嫁衣。」我哀嚎地抱着抱枕在沙发葛优躺，
吐槽式的发泄几句。这是我和柳钟清之间常有的状态。「人家年纪小，你计较那么多干什么。
」「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。」我愣住了，这话是什么意思，合着我活该了不成。
「你发什么神经？」强忍着内心的酸涩和委屈，我语气带着些许凉意地一口怼了回去。
柳钟清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失了分寸，懊恼地咬了咬嘴唇。「芯芯，我不是故意的。」
「最近太忙了。」「人家明显有条件，我们忍忍就过去了。」这话说的依旧没说到我心里去。
合着在一起三年，怎么这两天过得像刚认识一样。这些道理谁不懂啊，我要的是解说吗？
那肯定不啊，只是想要像以前一样吐槽被压榨的苦命。这场对话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，
也扫了我的兴。但我这人情绪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基于一千多个日夜的信任，
以及作为最佳伴侣，我选择了包容。等老娘做出个极品解忧方案，
这小子必是抱我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。「噗嗤。」想象的画面太过美好，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一侧的柳钟清也松了口气，显然辛芯没真的生气。只要像以前一样，
早上做个土豆饼给她赔不是就好了。
5清晨异动一早醒来的柳钟清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看消息。「小柳，今早收拾得体先，
我们和张处那边碰碰招商大会的一些宣介细节。」「八点半到中心门口接待哈。」糟糕，
已经七点了。柳钟清慌忙起身，翻箱倒柜的动静让熟睡的我蹙起了眉头。迷迷糊糊地坐起来，
「你在那倒腾些啥？」回应我的是嘈杂声响以及忙碌的身影。
我眯着眼睛看着那精心搭配的身影，一丝不苟的大背头，还弄了点小碎发巧思。
还穿上了上个纪念日我给他买的定制西装。嗯……这条领带搭配的不错。「醒了就快起吧。」
「晚些要迟到了。」「你那大吉岭茶放哪了，我用用。」我努努嘴，示意他去我化妆台那拿。
喷、挥、转。一气呵成。听到客厅大门拍上的声响，我才从床上下来。放到往常，
我肯定是要揶揄他几句的。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两人亲密少了，也不怎么交流了。我有些疲惫。
收拾穿戴完毕，一脚踢开被随意搭在床边而滑下来的睡衣。粗糙地环顾四周，
乱七八糟的衣服和没盖上的香水。究竟是什么事，能让生活规整的人打破了安逸节奏。
我百无聊赖地点起了一支烟，咬在齿尖。看了眼空荡的餐桌。边往外走，边给闺闺打电话，
「今晚约约？」「行啊宝，我跟你讲喔，我最近忙死了。有好多东西想和你讲来着。」
「成啊，老地方见。」我最近累的负能量有些要超标了。柳钟清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，
他们各方面都很合拍。希望这个蠢货不会做出些冲昏头脑的事。我吸了一口烟，
嘲讽地勾了勾唇，重新找个生活搭子和恒温永动机可是件很费劲的事。
这一天依旧过得很顺利，许婷是个听得进人话的好孩子。反倒是让我的工作更加得心应手了。
还多了不少准备复试面试的时间。是的，今年是我和柳钟清最有可能结婚的一年。
因为我们都进了复试面试阶段了。三年编外经验，加强巩固练习，上岸应该不是什么难事。
除非把考官头给打了。或者那天吃了一盘水煮萝卜。晚上我和小念去大排档撸串，
一口8+1一口羊腰子，爽的我灵魂飞起。「搞盘麻辣小龙虾吃吃？」「必须的啊！
先来三斤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」
谁懂我此时此刻的快乐~~~和柳钟清出去都吃不了这种鲜香麻辣的东西。
酒局把他的胃都给洗烂了，一出去就只能吃清淡的。他也不容易。我更是不容易。
民以食为天，我都把我的天奉献出去了。我边吃着烤串边听小念吐槽她的职场奇葩人从众。
不是四点半收到五点就要上报的通知，就是下班前一个小时开大会。还有俗套的一事三报，
以及应对各种指示要求的台账。典、实在是太典了。说到情绪激动处，我俩直接怒拍桌，
吹了一杯AD钙。毕竟严查严纠状态，8+1喝一罐就够了。「怎么今天有空约我出来了，
有啥事发生了？」小念倒也了解我这尿性，无事不登三宝殿。「昂。。。
我感觉柳钟清最近不太对劲。」我细细给她说了一些我觉得异常的地方。
小念托着腮帮子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我。然后浅浅地笑了。「芯芯，这不像你了。」
我愣住了。其实我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释怀。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三年啊。
即使我图人家身子和长相多过人本身，但心里多少还是难受。
「事情不是还没有定论嘛~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。」「也许是想太多了呢？」
「听说他们组最近是挺忙的，招商性质多少商务体面些。」小念看出了我的情感犹豫，
明白我多少是动了心的。是啊，我依旧是做我自己就好了。患得患失都不像自己了。
不合脚的鞋子丢了就是了。我端起AD钙和小念相视一笑，一饮而下。
6渐行渐远日子一复一日的过去，我和柳钟清时间越来越不重合。
两人相处越来越像同事那样合拍。我看着他在家抱着手机回复短信的次数日益增多。
有时晚上回来，还眉飞色舞地和我讲，他又和谁谁谁搭上了线。我充耳不闻，
直接点头yes摇头no。好多事情已经偏离轨道了，也罢，厨房都蒙了一层薄灰了。
我皱鼻闻着他身上不属于大吉岭茶的气味。看了看他白色衬衫领口处蹭到的粉底。
心里多少有些厌弃了。好歹相聚异常，要不要提醒一下他。离复试还有五天了。
不是为了和他一起上岸结婚。
而是不忍心看到和她一样是小地方卷出来的人就这样蒙蔽了双眼。「柳钟清，
还有五天就复试了。」我一脸正经地盯着他的双眼，试图从中找寻到些什么。
可惜这人没救了。「没什么好准备的。不用担心我，你自己准备就好了。」
柳钟清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，胸有成竹地又拿起手机开始他的联络。这个蠢货。
这明明才是他最好的翻身机会。往上爬的本钱都没有，人家怎么会看得起他。
我嘲讽地看着这个沉溺于自我意淫世界沾沾自喜的男人。想起前些天，许婷和她的对话。
「芯芯姐，你身上的香水是哪个牌子的？」「A版宝格丽大吉岭茶。」「怎么突然问这个？」
「家里介绍的那个男生好像也用的这个香水。」我记得我那时拿文件的手顿了一顿，
总不能有人买A货也买的那么凑巧吧。「那男的姓什么呀？」我漫不经心地开口一问。
许婷好像被我问住了，她可能没想到我会问那么前不搭边后不搭嘎的一句。
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了。「是姐的不是了。这问的啥问题，是莫名其妙了。」
许婷听我这么一说，反而缓了过来，因为我俩的对话有时就是很莫名其妙的。「姐，
你和我客气啥。没啥不能讲的，那人姓柳，好像叫柳钟清吧。」世界就是这么小，这么狗血。
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那么平静地继续下面的对话的。「喔喔，你觉得人家怎么样？」
「中规中矩吧。算是稳重，长得还行，不过条件太一般了，看他能不能上岸吧。」
「上不了岸，可入不了我们家的眼。」「确实，你值得更好的。」
我笑着捏了捏许婷的小脸蛋，柳钟清可攀不上这高枝。人家只是找了个狗腿，
他不会真当自己要成乘龙快婿了吧。思绪回笼。我回到房间继续我的备考，
这些事已经不重要了。现在没有戳破，倒也不是对那男的心有余念。
一是不想费心思和许婷解释一大圈弯弯绕绕的东西。二是需要足够的精力备考，
任何一步都不想被无关紧要的人耽误了。现在不是和柳钟清掰扯的时间。
7尘埃落定现在世道卷的厉害，实话说，如果不好好准备。这场面试我心里实在是没底。
候考区一个个朝气蓬勃的面孔让我倍感欣慰。希望他们真的进入这个体系后，能恪守初心，
勇往直前。这场三进二，面试也没出什么差错。我还是挺有把握的。
现在反而没有太多的欣喜之情，反而倒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。好像，这份答卷本就该属于我，
毕竟每一步都有它的独家印记。这些已然被我抛到脑后，
反而是继续投身于那场省市都十分重视的招商大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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